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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真是太难了·立海大到中华街的七公里路,中也背着我慢吞吞的走了大概快有两个小时。早春时节天黑得还是很早。太阳逐渐沉入海底,变成横在海面上的一根芒刺。街道从空旷到鼎沸,行人从两三到熙攘。中华街特有的灯笼路灯在十九点时分毫不差地亮起,一盏盏光落进习以为常的人群中,他们早失去了对黑暗的恐惧,自顾自的穿走在街巷之间仿佛不会为了任何事物驻足,就像这座城市的车轮也从不会因为白天黑夜或是沉沉暮霭而停下。电子锁嘀哩叫的两声又轻又细,在鼓膜上划出的痕迹却能与指甲擦过黑板的尖锐程度并论相提。不大记得是什么时候趴在中也的肩膀上睡着的了,醒来时窗外的夜色浓稠得宛如风姿招展的女郎眼尾的酡红。我迷瞪瞪地盯着天花板壁纸上莹莹发光的小星星。踢开压在身上的又厚又重的冬被,骨碌碌的滚到床边,我摸黑找到了就摆在床边的小熊拖鞋。棉的,厚实程度能同雪地靴媲美。明明都开春回温了,中也还是不准我把被子换薄。因为我着凉必然要感冒,感冒必然逃不过吃药,而生病吃药在他那里像什么不得了的忌讳,不到多喝热水和去睡一觉不能解决的地步,箱子里那些糖衣花花绿绿的小圆片绝对不会被水推进我的胃里。我想不通。大家都是实验室里长大的小孩,凭什么中也会强壮得像头牛,而我则跟某些有基因缺陷的试管婴儿一样羸弱。客厅没开灯,但是很敞亮。我往窗外探头看了眼天空,缺了大半的月亮一点也不皎洁,泛着灰扑扑的米色。我觉得动画里可能演的没错,月亮这颗神奇为老鼠杰瑞所钟爱的小卫星,的确存在由奶酪构成的可能。家里空空的。原本挂着时钟的那面墙上,现在只剩下一个颜色更加白森森的圆。因为我实在讨厌秒针挪动发出的声响,所以把它扔到垃圾桶去了。我打开电视,音量调到最大。中也酒量很好,酒品极差,喝醉了会躺在沙发上,扯着嗓子呜啦呜啦的唱鬼都听不懂的歌。然后隔天已经来过一次邻居又来敲门,气势汹汹地指着这位港黑干部的鼻子说要么私了,要么等着吃扰民起诉状。于是从此往后每次搬家,中也看房子的要求又多了“隔音”这么一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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