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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罚他饿肚子。他不想和嫡母撕破脸皮,每天乖乖完成金氏吩咐的任务,即使连成人都不可能顺利完成那些要求。母女俩在廊檐底下,吃西瓜和凉粉冻解暑,旁边有丫头打扇。他席地而坐,又热又累,满头大汗,嗓子干得冒烟,双手因为过度劳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姿势,没法伸直。每掰开一个莲蓬,他的指尖像被几十根针同时扎进血肉里一样疼。他在心里默念杨县令的名字,只要阿爷回家,他就能吃上饭了。忽然听到杨天娇喊他的声音。她看中一朵并蒂粉白荷花,让他下水去摘。岸边砌有假山,池□□,下人为他找来一只木盆,让他坐在木盆里,划到池塘中心去摘莲花。他卷起裤腿,小心翼翼跨上木盆,划出几丈远时,一只长竹竿从岸边伸出来,故意打翻木盆。那是孙天佑第一次近距离感受死亡的滋味。他不会凫水,在水中扑腾几下,很快沉入池底。慌乱中他发现水底并非幽黑一片,日光从水面照下来,依稀能看清水下茂盛的水草,漂浮的水藻,脊背银黑的游鱼。没人下水救他,他拼命挣扎,不知不觉漂向更深更黑暗的水底,生死一线间,他清晰听到金氏和杨天娇的笑声。后来不知是他运气好,还是金氏运气差,他抓着一把边缘锋利的枯萎茎秆,糊里糊涂间调转方向,漂回浅水岸边。大难不死,他第一次真正认识到,金氏是真的想除掉他。第二天杨县令休沐在家,他头一回在阿爷跟前掉眼泪。杨县令当时是怎么做的呢?他不敢吱声,还安慰孙天佑,金氏和杨天娇只是闹着玩的,并非真想淹死他。如果当时他真的死了,杨县令大概也不会怎么样吧?一副薄棺,草草葬了他,然后继续纵容金氏。多年之后再回想当年情景,孙天佑仍旧记得水底朦胧的光线,那么温柔,那么美丽,却差点成为他的葬身之所。那时候有多害怕,多绝望,后来就有多愤恨,多失望。自那以后,他再不把自己的所有希望寄托在杨县令身上,不管杨县令私底下对他多慈爱,多忍让,他全然看不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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