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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讲了,就抽出茶几上的纸巾给她。母亲张开手接,拿了只管往脸上捂去,是呜呜咽咽地哭起来。我一样坐着。可依旧没能伸出手去揽过她的肩膀。出乎意料的,父亲并不答应。从前父亲提过离婚,母亲怎么也不愿意,现在倒反过来了。可母亲彷佛是真的下好决心,豁了出去,竟托出她在婚姻中的那段不忠。是给了父亲一顿难堪;男人都双重标准,自己可以怎么胡来,太太或情人要这样做,那一定是不可以。父亲总一向都是多重的标准。两人争骂不休。有一天,都找了律师到家里。他们之间共有几份财产,可一时很难理清,或者也有律师在的缘故,倒能静下心来谈了。也不知如何谈的——母亲当然还要离这个婚,但最后仅仅协议好分居。我在当天就晓得了。三个人,又好久违地坐下来一起晚饭。是没有话讲的,只有这一件事。我不作表示——也当作一种表示了。在那之后,谁都沉默。母亲好像有话讲,可最后也没有开口;至于父亲,始终皱眉,兀自端着他那一份派头,又彷佛受了挫折不好欲人知。也不知是不是看我默默无声,神情不很好。他们往我望着时,都似在期待我讲些什么。可能够讲的——又哪里有什么好讲。在过后,正好星期天,早上十点多钟时,大阿姨到了家里来。母亲和父亲分居协议并不久,还一样都住在这处地方。不过父亲年后以来,时常去另一边,到晚了就住下,尤其近一阵。一星期里,能有三天在家,都要算多。这样一来,也似乎有打算把这里让给母亲住的意思。我这天晚点是要出门的,可还在家就碰到面了,不免要坐下寒暄。我跟大阿姨关系无所谓好不好;亲戚都是一样的。大阿姨聊了两句无关紧要,端茶喝了口,彷佛想起来,对母亲道:“妳记不记得那个俐华表姊?跟女儿住在英国的那个?”母亲似一怔,随即笑道:“怎么不记得,到两年前还通过电话…哎,这想起来,她都在做什么?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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