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会儿,还是开口劝他道:“人说七十三、八十四都是槛儿,他今年可不就是七十三了……但要说咱俩也快了,过两年也不一定能迈过这个槛儿……你就再熬两年,熬一熬就过去了,到时候地底下再聚……他肯定等著你。”“我不用他等,”秦敬淡淡接了句,又发觉自己说得让人误会,便改口道,“他不用等我。”老刘闻言抬眼望向他,只见昏暗的屋子里,秦敬淡色坐在那儿,眼神却是亲热地注视著床上睡著的人,轻声把话说完:“老刘,你信不信,他走时我准定知道,也准定得跟他一块儿走。”“…………”“你约莫不信,可我信。”那天老刘几是失魂落魄地跟著大孙女一起出了门,一路往家里走,觉得脚底下跟踩著棉花似的,每一步都不真实。这些年,两家熟归熟,可秦敬和沈凉生的关系到底是个秘密,老刘婶知道,儿子辈多少能猜出点来,孙子辈却真以为他们是表兄弟了。谎话说久了,老刘竟似自己都忘了,秦敬和沈凉生可不是真的兄弟。他这人心眼儿宽,到老也懒得回忆旧事──想当年如何如何,说来有什麽意思。可这天他却突地全回忆了起来,一桩桩地,一笔笔地,有两个人的故事,就发生在自己身边儿,故事中的人是自己顶熟的人,如今回忆起来却全不觉得真实,竟像离自己的日子无比地远,远得像出传奇话本,像自己改说评书後讲过的虚构段子。自己是个讲段子的俗人,可段子中的人不是。一路晕晕乎乎地走到家,吃过晚上饭,老刘打开话匣子,依旧听著匣子里头传出的戏音愣神儿。那是一出,热热闹闹地,锵锵锵锵锵──“想大丈夫处世,遇知己之主,外托君臣之义,内结骨肉之恩,言必行,计必从,祸福共之。”老刘突地站起来,似被戏里的念白猛地惊醒了,扯著大嗓门儿,荒腔走板地跟著唱了几句,又用小名儿操著戏音招呼大孙女:“英儿,快快打酒来,跟爷爷喝上两盅!”老刘婶同刘英互看了一眼,又同时翻了个白眼。“我爷爷这又发什麽!症呢?”“你甭搭理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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