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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坐在一角,正拨着铜钱静静地养着筋骨,油黄的灯火在他身上投落下温和的光影,让他一贯苍白的皮肤都有了些浅浅的暖色。江世宁姐弟一进屋便下意识放轻了动作,好在玄悯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,不多话也无甚铺垫,当即将江家那枚银医铃搁在了桌面上。他从腰间的暗袋里里摸出一方布包,展开取了一枚粗细刚好的银针,递给江世静,“取三滴劳宫血。”江世静接过银针,在灯火上微微烤了一番,而后简简单单在掌心劳宫穴处一扎,便将银针递还给玄悯。“滴在这处。”玄悯在医铃上点出了三处地方,“由西自东。”江世静屏着呼吸,安安静静地在三处地方依次挤下一滴血。就见滴在银医铃上的血珠陡然一动,自行游走起来。游走至某些位置时,整个医铃会突然轻颤起来,像是在经受某种煎熬和冲击。悉悉索索的轻响听得江世宁姐弟面露忧色。直到这三滴血将整个医铃的沟沟壑壑全都走了一番,这才顺着医铃的边缘淌落在桌上。玄悯用洗净的手取了笔,在一张黄纸上写下江家夫妇名字,又将黄纸叠了三道压在医铃上,点燃了火。他借了这黄纸的火将一根长香端头烧透,袅袅青烟带着一股特有的香味在屋里蔓延开来,让人心神宁静。直到长香燃到末梢,屋内的人都不曾开一句口,唯有玄悯低声念了一句沉厚的经文。叮——银医铃陡然响了一声,余音袅绕,听得江家姐弟均是一阵。叮——又是一声……“是……是爹娘吗?”江世静问出这话时,眼泪就已经掉落在了桌上。玄悯平静道:“他们被困太久,已无法显出身形,只能以音传讯,同你们道别。”净手,书帖,燃香,诵经,可送亡者往生。江家姐弟怔怔地看着医铃,尽管看不到爹娘的模样,却依然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……坐在角落的薛闲无声睁开了眼,他看着桌前虚空中的某一点,以阖眼替代颔首,算是隔着十多年时光,冲这对和善的夫妇当面道一声谢——敷在伤口上的药效用很好,烘手的铜炉也很暖和,多谢,走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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