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凉倒是不凉,就是琉璃缸子外凝起水珠,夏日里衣衫单薄,浸透了胸前一块。李砚凝眸看他,陈恨也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去看。“皇爷。”陈恨抬头,玩笑道,“你这个样子,臣就真要被写进佞幸传里了。”李砚笑了笑,转过目光,不再看他,只是往外走去:“知道你有济世之志,后人修史,朕保你在忠臣传里。”此时天色渐晚,宫人得了闲,都窝在后殿嗑瓜子儿。离得尚远的时候,陈恨重重地咳了两声,好告诉他们皇爷来了,收拾东西快撤。又有坐在阶上拿着团扇扑萤火虫的宫女儿,一听他咳嗽,急忙噤了声,提起裙摆从阶上站起来,放轻了脚步便溜走了。倒像是从前在明承殿,皇八子李砚与陈二公子陈恨在檐下闲坐,人没怎么变,只不过是新名号替了旧名头。他二人在殿后的竹床上闲坐,竹床前设一张矮小的桌案,桌案上满满一琉璃缸子的荔枝。陈恨伸长了手,从缸子里捞出一颗荔枝,又微微甩了甩手,稍干了些,才塞到李砚的手心里:“皇爷。”后来陈恨又鼓着嘴,含含糊糊地喊他:“皇爷。”“嗯?”“说到佞幸,皇爷怎么想?”“那要看是……”陈恨再想想,也觉得这话不怎么好答,便改口道:“皇爷对忠奸怎么看?”李砚将问题抛还给他:“你怎么看?”“臣……”陈恨转头,将荔枝核儿吐在手心里,“臣有时候觉着,忠奸难分。忠国忠君,若有时为了忠国忠君,权衡利弊之后,不得不做一些坏事儿,那算什么?再有些人,看似大忠,实则大奸,那有该算什么?”李砚问道:“那你怎么想?”“臣想着,大忠未必是忠,大奸也未必是奸,有的时候大忠若奸,大奸若忠,也都是有的。单看后人评判罢了。”陈恨又想了想,“皇爷怎么看?”“朕不说了,说了你得生气。”“嗯?”李砚垂眸,轻声道:“朕不看忠奸,单看有用无用罢了。”“可……”李砚打断了他的话:“朕就说你听了要生气。换句话来说吧,这时候说朝政做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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