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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只有她不害怕,还帮他管账——那个年代哪有什么会计四大,账目全都是老板娘用算盘打出来的。集团成规模后很多工序都与时俱进的数据化,她还是坚持留纸质备份。当年多少做外贸的企业死在反倾销上,是她领导反倾销应诉组,跟欧美商务部打持久战,最后用真实公开的财务数据打赢这场官司,代价是操劳过度和两个亿,儿子又偏偏在这时候跟个女明星秋波暗送。宴雪涛没有否认,他们这代人太过于忙事业,对子女的关怀陪伴太少,所以才有了后续种种问题。一直沉默聆听的姜诺这才接话,恳请他别自责,这个时代对父母的要求也是前所未有的高,而放在那个吃不饱的年代,爱真的就是一碗饭。宴若愚拍拍他的手背,夸他懂事,也后悔自己曾经太过于偏见,觉得演电影的全都不靠谱,天天当着妻子和儿子的面反对这门婚事,妻子顺着自己的暴躁脾气,也心疼儿子,自己没几件好首饰,舍得给未过门的媳妇儿买翡翠镯子。“但没送出去……”宴雪涛很沉很沉地吐了口气,握住自己胸口,说第二天,他妻子突然跟他说胸口不舒服,很累,想休息,没几秒,就去了。“什么预兆都没有,什么都没有。”宴雪涛隔着姜诺的手护住那个盒子,说,礼物甚至都还没送出去,人就这么没了。“所以小愚没见过他奶奶,我也很少提,一提就……”宴雪涛几近恸哭,然后稳住情绪,把盒子郑重其事地交付给他。“好好过日子。”他叮嘱,“自己不要太辛苦,也别让小愚太累。”宴雪涛拍拍姜诺的肩,托付的与其说是镯子,不如说是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、最心爱的人。*姜诺倚靠在卧室门外,用双手抱着盒子,良久,才整理好心绪,像是把什么担子挑起来了,才推开门。宴若愚已经换上睡裤。他裸着上身,并没有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,而是坐在书桌前,曲起一条腿在台灯下写着什么,然后突然划了一道,再把留有字迹的纸撕下来,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。姜诺走近,把纸团捞出来摊平,宴若愚在上面记录了他今天在村庄里的所见所闻,最后一句是“这里是岭安,现在是20xx,我们依旧生活在巨大的差异里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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