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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br>然后他喝了一口经过一夜早就放凉的白开水,闭了闭眼睛,伸手开了灯,又拿起不远处书桌上的几张草稿纸,对着纸上乱七八糟的演算过程,开始回想做完沈晗给他讲的那几道题。如果要说沈晗这个人对他产生了什么影响,或是让他发生了什么改变,答案大概三天三夜都说不完,倘若非得挑一个说,那就是认识沈晗——住在一起,朝夕相处,或是发生过一些这样那样的事之后,他开始不那么迫切地追求“独善其身”了。不会再把自己的全部家当放在行李箱里,而行李箱放在房门口,随时拉起来就能离开,也不会刻意避开从前主人留下的抽屉和柜子,甚至不在桌面上留下痕迹。至少现在他能像任何一个正常租客一样,将这所房子看作自己暂时的处所,理所当然地把东西随手放置,放在哪里也全凭自己的喜好。就连窗帘的颜色都是他自己选的。沈晗在满足他的需求这件事上总是周全得过分,甚至带着些许不自觉的过分的殷勤,仿佛还有愧于他,想借他寥寥开口的要求加以补偿。宋斯年一直有所察觉,在这些事上却也没有恃宠而骄的兴趣——如果两个人在一起,一个刻意付出,一个兜转心机,就太不自然也太累了。于是当时他顺着对方的意思,提了一些自己其实并不太在意,也不急于得到的要求,譬如客厅角落的加湿器,几件在他看来花哨过头的衣服,乱七八糟的零食和水果,还有眼前厚棉布质地的、能将天光遮得严丝合缝的黑色窗帘。但他还是留了一条缝隙——从那一隙的天色里窥知时间,等到灰蒙逐渐被白日取代,夏日清晨已经十分明亮的阳光也照进房间,便放下了手里的草稿纸,起身换衣服,默默地等原先设定的闹钟铃声降临。脱下睡衣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,念头就在脑后,却又懒得去想,便暂且搁置了,直到从衣柜里找出要穿的短袖,低头往身上套的时候,他才猛地一顿,意识到了什么。昨晚黑灯瞎火间,沈晗留在他身上的吻痕还没有消退——非但没有,反而从深深浅浅的红变成了近于褐色的血痕,斑驳地填在脖颈锁骨间,深得触目惊心。看起来人畜无害,温柔到骨子里似的,下嘴居然这么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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