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七回:紫藤花瓣 (第3/4页)
相识情分深到肯在自己重病此际登门探病,身分又高到足以驱使教坊使带路。 原婉然扶起她,递上拜帖,“是位姓姜的大人,正在厅上。” 薛妈妈拿着拜帖,对上面“姜怀恩”三字摇头,“我并不认识这位。” 原婉然道:“他说是您通家旧好,许久未见,中年人。” 早前薛妈妈受教坊使当众驱赶,喜怒不形于色,冷静以对,此刻闻言,她一贯的安详松动了,眉稍眼角露出惊异之色。 “他生得什么模样?”薛妈妈问道,虽则强自镇定,问话却有一丝震颤。 “教坊使说他是贵人,喊他大人,该当是个官。”原婉然回想,轻声道:“那人气派挺大的,跟您很像。嗯,还有,他嗓子柔亮。” 薛妈妈忽地一阵猛咳,原婉然慌忙拍她背脊。 “是他,真是他。”薛妈妈喃喃自语,神情由惊异到欢喜。她病色渐渐消褪,面庞生出光采,眸底泛现隐约水光。一会儿她回神,瞧瞧自己双手红疹斑斑,再抚上脸颈,那分神采黯淡了,“我不能见他。” 末了薛妈妈理好衣妆上炕,原婉然请姜怀恩到门口,隔着纱糊隔扇遥遥斜对。 两人隔了一层碧纱望向影影绰绰的彼此,俱都静默。 过了一阵子,薛妈妈强笑道:“贵客来访……”才起头,觉出嗓子僵硬,便即打住,又一阵咳嗽。原婉然连忙上前拍抚她背脊。 “养病要紧。”姜怀恩安慰,他的话声沉稳,好似心如止水,原婉然却莫名觉得,这是使了许多劲力方能维持的平静。 不论如何,他语调里温情昭昭,毫无阔别经年的生疏隔阂,竟似与薛妈妈常来常往,朝暮相见。 那以后,薛妈妈和那姜怀恩如同约好了似的,都不说话了。 屋里一片沉寂,原婉然有一下没一下轻抚薛妈妈背脊。 她坐在薛妈妈身边,却觉得薛妈妈去了自己到不了的地方,姜怀恩也在那里。 他俩一个是长江头,一个是长江尾,逝去的岁月在他们之间无声流动,那些只有他们两人知晓的心思秘密、前尘往事,深深潜在静默底下湍急奔流。而自己远远地在岸上,看着或不看着,于他们两人都无干碍。 过了一阵子,姜怀恩由怀里掏出物事,向原婉然道:“小娘子,请将此物转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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